我一直以为蹦啵儿霸和霸啵儿蹦不认识我，也许他们认识我那根用于喂食的食指，但我比他们大实在太多了，他们根本看不到完整的我。昨天周四，按惯例是这两条小鱼的换水日。给孩子们放完学，我回到教室给他们换了水、喂了食，然后心满意足地下班回家。今天下午体育课，我独自在教室里专注地补着标准件，一眼瞥见蹦啵儿霸摆动着大蓝裙子一样硕美的鳍正纵情舞蹈。我被吸引过去，直到鼻尖紧紧贴在鱼缸玻璃上，目不转睛地欣赏着他的表演。忽然，他一个转身，与我正对——我非常确定，当时他那长在脑袋两侧的眼珠是盯着我的。1，2，3，4，5，他一动不动，时间好像静止。我们对视大概五秒之后，他的嘴巴微微张开，一粒小小的、完全膨胀的鱼粮顺着温暖的水流，从他微张的嘴巴里飘了出来。隔着玻璃，我当然接不住那粒鱼粮。于是它缓缓地，沉到水底。在黑色背景纸的映衬下，它好像外太空漂浮的一粒尘埃，浪漫又寂寞地，沉到水底。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物种差异、体型差异都太大了，所以小鱼完全不能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，就像我们全然不能理解命运之中为何有那么多的偶然与巧合。我一直以为我的快乐与他们的快乐毫无瓜葛。